定西法师
(西元1895~1962年)
释定西,名澄志,号如光,辽宁省海城县人,清光绪二十一年(一八九五年)出生。
定西俗家姓于,名泽甫。父名于广和,母亲周氏,务农为生。定西幼年在村塾中读书,刻苦向学,成绩不差。由於父母都信奉民俗的佛教,所以定西自幼也随著父母拜菩萨。十八岁时,出外就业,以性之所近,在营口的「宣讲堂」中,担任宣讲员。
宣讲堂并不是佛教机构,是民间善堂所附设的,在农村的集会上,讲述「圣谕十六条」一类东西。光绪三十一年,俗名王福庭的 虚法师,就在这家宣讲堂担任了三年的宣讲员和督讲。定西到宣讲堂的时候, 虚已经离开,在当地开设东济生中药铺。宣讲堂的朋友,如刘文化、陈炳南、王志一、俗名于泽甫的定西,都常到 虚的中药铺讨论信仰问题。那时东北佛法衰微,这些人对佛法并不了解。 虚法师在《影尘回忆录》中,曾提到宣讲堂这一般朋友∶
在那个讲堂里边,人位很复杂,各人的信仰也不一,有信乩坛的,有信炼丹的,有信外道的,有信儒教的,有专门愿办慈善的,也有喜欢施舍的,虽是同为劝人改恶向善,教化人心,而各人的宗教信仰却都不同...
那时候和我们同时在宣讲堂研究东西的,有于泽甫(即如光法师)、陆炳南(後出家即乐果和尚)、王志一,还有其他好多人。
在他们这一群朋友中,王福庭( 虚法师)出家最早。他於民国六年(一九一七年)剃度出家,民国七年(一九一八年)到宁波观宗寺受具足戒,受戒後就在观宗学社,从谛闲老法师学习天台教法。民国九年(一九二○年),他离开观宗学社,回到北方,由禅定和尚介绍,到奉天万寿寺佛学院任主讲。民国十年(一九二一年),在他赴奉天途中,回到营口,与当初宣讲堂的一般朋友见了面。
定西在这些朋友中,是年纪最小的一位, 虚(西元一八七五~一九六三年)长他二十岁。 虚回到营口那年,定西二十六岁,一直在宣讲堂担任宣讲员和督讲,平时和刘文化、陆炳南等人研究《楞严经》、《法华经》,对佛法已有相当了解。这时,见 虚以法师的身分回到营口,朋友们对他既尊敬又羡慕,众人挽留他在营口弘法,并为了纪念他们早年一起研究《楞严经》,众人发心建「楞严寺」,请 虚主持。建寺不是立刻可以建好的, 虚还是先到奉天万寿寺的佛学院任教,定西几个人留在营口筹建楞严寺。这一年,定西皈依镇河寺的得然老和尚,成为正信在家居士。
虚在奉天万寿寺任教三年,讲授《佛遗教经》、《四十二章经》、《八大人觉经》等十部经。民国十二年(一九二三年),辞去教职,应哈尔滨信众之请,讲《楞严经》。这时,佛教大护法朱子桥将军,担任东北护路总司令,兼哈尔滨特区行政长官,和一位担任中东铁路稽察局长的陈飞青居士,留 虚在哈尔滨兴建极乐寺, 虚就留在哈尔滨弘法。
此时尚在营口修建楞严寺的定西,因为父亲过世,就把建寺的事交给刘文化管理,回乡为父营葬。事毕,他到哈尔滨找到 虚,要求随 虚出家。 虚在《影尘回忆录》中记载此事∶
先是在营口时,有一位老朋友.于泽圃居士(即如光法师,後易名定西),去哈尔滨找我说要出家,过去想出家没有机会,现在要出家欲拜我为师。我因为他还年轻,问他能否脱了俗家,他说已经说好了。过去我曾经想跟宝一老和尚出家未成,现在于居士要出家,我们两个是在家的朋友,而且我也刚出家没几年,不愿收徒弟,就给介绍到宝一老和尚跟前落发。
宝一老和尚是北京净莲寺住持,是一位老修行,名气很大,北洋政府执政段祺瑞也是他的皈依弟子。民国十二年(一九二三年),朱子桥请宝一老和尚到哈尔滨讲经,在 虚的介绍下,定西依老和尚剃度出家,法名如光。定西是後来改的。
定西剃度出家,父亲已过世,尚有母亲、妻子、女儿三口。一家人已信佛多年,见他出了家,也全发心出家。他母亲出家後法名同德,妻子出家後法名如性,女儿出家後法名清静。这件事,在营口的佛教同修中成为一段佳话。
民国十三年(一九二四年)春,定西到普陀山法雨寺,依达园和尚受具足戒,然後回到上海,住在留云寺。这时, 虚在哈尔滨修建的极乐寺尚未完成,乏人帮忙,乃写信到上海,请定西回来协助,这样定西回到哈尔滨,辅佐 虚修建极乐寺。极乐寺於是年九月底修建完成,佛像开光,由地方上的佛教人士朱子桥、陈飞青等,聘请 虚任住持,定西任监院。
在极乐寺修建过程中,管工程的工程师与包工想在其中捞油水分肥,把工程价报得很高,被 虚在朱子桥将军面前揭穿了。管工程的和包工在外面造谣,说 虚和定西也得了好处,二人也不分辩,到後来终於真相大白。极乐寺的发起人之一陈飞青居士,当初也信了谣言,而今心生惭愧,他向定西说∶
「你们出家人也记仇吧!」
「不记仇,」定西很和蔼的说∶「出家人怨亲平等,无爱无嗔,过去释迦佛为歌利王割截身体,不但不记仇,并且发愿到成佛的时候,还先度他。」
陈飞青闻言很欢喜,在寺中作了几天佛事,表示忏悔。
民国十八年(一九二九年), 虚任住持六年满期,在卸任住持前,营口、奉天的寺院要求极乐寺传戒, 虚乃请宁波观宗寺的谛闲老和尚到哈尔滨,任得戒和尚,戒期在四月举行。戒期圆满, 虚预备退座,地方上的护法居士公推定西继任,定西并蒙谛闲老和尚赐名今念,传他天台正宗法卷,是为天台宗四十四世。後来,宝一老和尚也传他法卷,为临济宗四十二世。
定西住持哈尔滨极乐寺,前後十七年,历经九一八事变、日军占领东北、伪满州国成立、八年抗战胜利、东北的国共战争等重大历史事件。惟他以方外人的身分,讲经弘法,不预世务。
他於极乐寺旧有的规模上,增建地藏殿、准提殿、藏经楼,并在寺中设立佛经流通处。他在信徒中倡设居士林,接引社会人士学佛;他在哈尔滨组织慈善会,会中附设孤儿院,收容流离失所的孤儿,供其食宿,予以教育,後来并在寺内增建房舍,创设佛教中学,招收具有小学程度的缁素青年,予以世学和初级佛学教育。
他个人严持过午不食戒,六时行道不辍,对寺内则整肃清规,开单接众,使极乐寺的道风远播,十方云水僧慕名投止,座下常住常逾百数,带动东北佛教的昌隆。由极乐寺领导,修建了珠江县的普照寺,望奎县的寂光寺,海伦县的海慧寺。
民国二十八年(一九三九年),他在极乐寺传戒,三十年在长春般若寺传戒,嗣後在观音堂讲天台三大部。各方邀请讲经弘法者亦相继而来,他的足迹遍及东北三十馀县市,皈依弟子极多。
民国三十五年(一九四六年),他辞卸极乐寺住持,到渖阳般若寺驻锡,创设念佛堂,领导缁素弟子同修净土法门。民国三十六年(一九四七年)春季, 虚法师应善果法师之请,到长春传戒,传戒後因战事交通受阻,长春被围,直到民国三十七年(一九四八年)三月,才冒险离开长春,途中历经艰险,十多天後到了渖阳,住在般若寺,和定西共议行止。这时东北战局恶化,渖阳岌岌可危,是年五月中旬,定西与 虚毅然放弃东北道场,乘平渖班机到了北平,再乘海轮回到青岛湛山寺。
未几, 虚应时在香港的叶恭绰居士之邀,到香港办理华南佛学院,定西仍暂留青岛。民国三十七年(一九四八年)下半年,华北时局愈为恶化,初冬之际,乐果法师由宁波到了青岛,二人盱衡情势,决定离开青岛,同到上海,先住法藏寺,後由灵岩山妙真和尚介绍,住在浦东海会寺。民国三十八年(一九四九年)春天,局势变化,上海眼看也住不下去了。这时, 虚在香港住持的华南佛学院已经开课,乃函召定西、乐果二人同到香港,协助他办理佛学院。事实上,是引导二人脱离危地。
乐果法师就是民国初年,在营口宣讲堂与 虚、定西一同研究《楞严经》的陆炳南居士。
定西和乐果到了香港,住在荃湾的弘法精舍。这是宝静法师早年留下的道场,现下也是华南佛学院的院址。定西在院中任主讲,一九五二年第一届学僧毕业,其中有一部分愿意结茅习静的,後来得到一位茂蕊法师的赞助,在芙蓉山辟建东林净舍,定西带著这些学僧,住进去修念佛法门。
东林净舍後来改名「东林念佛堂」,数年之後,善信云集,施助不断,数间木屋脱变为巍峨的大雄宝殿,成为闻名的净土道场。这所道场以持戒念佛为主,十馀年如一日,遐迩称道。
定西在香港十年,曾任香港佛教联合会监事、弘法部主任,并连任多届董事。一九六二年四月示疾,他安排慧僧法师继任东林寺住持。五月七日,召弟子嘱以後事,之後每日专持佛号,至五月十三日示疾,世寿六十八岁,法腊三十九年。他示寂前留有偈曰∶
病是菩提谁是疾,无身无病没菩提,
一轮明月当空照,即见弥陀七宝池。
(于凌波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