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严法师
大严法师(公元1886~1926年)
释大严俗姓王,名竹怀,字虚亭,出家后法名戒慧,字大严,安徽省怀宁县人,清光绪十二年(一八八六年)出生。
竹怀幼读儒家,习八股文。光绪末年(一九○八年),清廷废除科举,兴学堂,竹怀入安徽省立师范学堂肄业。是时,清廷训练新军,于保定设立「通国陆军速成学堂」(民国后改名「保定陆军军官学校」),培育军中干部,令各省考选优秀学生保送入学。竹怀在安徽参加考试,获选保送入校,入步科第二期肄业,与张钫(伯英)、姚琮(味莘)、陈伯生(树藩)、刘依仁等同学。宣统年间毕业,分发至安徽新军服务。新军下级军官率多保定军校毕业,且多为同盟会分子,竹怀在军中亦加入革命活动。
宣统三年(一九一一年)辛亥十月十日,武昌起义,继之各省响应,十一月十一日安庆光复,竹怀参加了芜湖光复之役,在芜湖军政府协助都督吴 谷,参与密要。十二月二十八日,十七省代表四十五人在南京集会,开临时大总统选举预备会议,竹怀与许冠尧、赵斌等三人为安徽代表。二十九日,开正式选举会,选出孙中山先生为临时大总统。三日后为民国元年(一九一二年)元旦,中山先生自上海抵南京就职,中华民国于焉诞生。
元月三日,临时大总统通电各省,推举参议员组织临时参议会,竹怀受安徽各界推举为参议员,在南京任职。民国初建,百度更新,佛教界亦有许多新旧潮流间的纠纷。上海玉佛寺僧侣,因事起纠葛,控诉到南京政府。参议院推竹怀赴上海调解。那时,他尚没有皈信佛教,但以此因缘,与佛教有了接触,也结识了太虚法师。
未几,孙大总统辞职,袁世凯继任,政府北迁,继之参议院改选。竹怀以个性不适合政治生活,仍欲恢复军职,遂舍议员而就陆军部部员职。在部数年,其间于民国二年(一九一三年)入陆军大学深造,至民国五年(一九一六年)毕业。民国八年(一九一九年),欧战爆发,政府成立参战办事处,段祺瑞任督办,竹怀以陆军部部员兼参战处高参。
民国初年(一九一二年),北京讲道的风气渐盛。讲道并不是正统佛教的讲经说法,而是民间附佛外道所讲的劝人息浮暴心,戒恶为善。竹怀当时对佛法尚无正确认识,亦时往听讲。民国八年(一九一九年),北京政府内务部公布〈寺庙条例〉,鄞慈五邑佛教会推竹溪、太虚二师赴北京请愿。太虚法师抵京,驻锡法源寺。竹怀以民元与师旧识,趋法源寺访师晤谈。继之,法师应张仲仁、庄蕴宽、夏寿康等人邀请,在象坊桥观音寺讲《维摩诘经》。虚亭每日听讲,于佛法初窥门径。此次听经起信者,除虚亭外,尚有胡子笏、周秉清、陶冶公、倪香谱、杨荦哉、马冀平等多人。
未几,太虚法师南旋,虚亭亦以得闻正法,屏绝外道,不再去善社听讲。翌年,得净友介绍,皈依于拈花寺宝一法师。民国十一年(一九二二年),拈花寺传戒,虚亭依全朗和尚受优婆塞菩萨戒,与杨荦哉、张蔚西等居士同戒。自此,虚亭持素食,绝女色,弘扬佛法,护持僧寺。他与朱芾煌、刘笠青、杨荦哉等居士,创办「大佛寺佛经流通处」,以流通经典;又与何宇澄、马冀平、邓伯成、朱芾煌、刘笠青等发起组织「北京念佛会」,定期念佛,并请人讲经。
民国十年(一九二一年),虚亭联络念佛会同仁朱芾煌、杨荦哉、崔子良、刘勃安、刘笠青诸居士,捐资整理修缮极乐庵,以供念佛会同仁栖止专修。继之,礼请宝一法师为极乐庵住持,在极乐庵传在家二众戒,马冀平、韩德清、崔子良等男女居士数十人,均于此次受戒。九月,虚亭与夏仲膺、庄思缄、蒋维乔、胡子笏、杨荦哉、陈元白、李隐尘等发起「辛酉讲经会」,请太虚法师入京,于弘慈广济寺开讲《法华经》。是次法会极一时之盛,讲经圆满,平政院院长夏仲膺(寿康)等数百人皈依于太虚法师。事后,法师特专为虚亭、大勇等数人讲《金刚经》,由大勇记录成《金刚义脉》一书。翌年,虚亭在大佛寺宣讲《大乘起信论》,听者极众,发心向道者也极伙。
民国十一年(一九二二年),虚亭三十七岁,他学佛数年,极为精进,久之而萌出家修道之心。他预为安置家事,到秋天,诸事已凑,因缘成熟,遂向陆军部呈请辞职。九月八日,他携着极简的行装,悄然南下。行前他致书岳父安礼轩居士曰∶
婿念生死事大,无常迅速,三十七年所学所为,均非真实受用之事。因蒙诸佛加被,得闻大乘妙法,境遇上尚勉强可以放下。所以,稍留若干馀年,专心修道,以免到死时空抱后悔也。
令嫒贤慧,助我道业,甚感甚感。彼之生活费用,布衣蔬食,如无意外,当可无虞,如能专心念佛,亦入道之良好因缘也。婿暂时南下,参访一次,不久来京,亦未可定。但此后除以佛法自利利人外,不涉他事,并发誓尽未来际,永修梵行。今生家庭六亲,谓为最后之家庭六亲亦可也。
读此书,可见虚亭道念之坚、愿力之切。
他南下先回安徽故里,辞别双亲及兄长。父母认为他事业顺利,家庭美满,没有出家的理由,而虚亭认为生死事大,不是世俗的名利事业所可易志。他终于舍亲割爱,赴湖北武昌,找到当时的武昌佛学院,依太虚法师出家。《太虚大师自传》第十一章有如下记述∶
民国十一年(一九二二年)秋间,王虚亭自北京来武昌佛学院求剃度。他是个很能干的人,系保定军官学校段芝泉的学生。辛亥南京初下时,充安徽代表,举孙中山先生为大总统。后在陆军部供职,直至出家前始辞职,把家庭处理清妥,先度他的丈人与妻子都在北京出了家,把钱与丈人,就北京大佛寺办一佛经流通处流通佛书,他自己遂到武昌来──法舫、或法尊、或天然,似系他介绍来的学生。在院住了十馀日,为举行剃度,派名传慧,外字大严。他即转往宝华受戒。
大师的自传,系民国三十四年(一九四五年)五十七岁时写的回忆录,故其中记忆或有失误之处,例如文中「先度他的丈人与妻子都在北京出了家」一语,事实上他们是在虚亭出家三、四年之后才出家的。至于「法舫、或法尊、或天然,似系他介绍来的学生。」事实上是法舫。法舫是河北井陉县人,民国十年(一九二一年),法舫十八岁,在井陉县姚家井的观音寺出家,他的剃度师为是岸和尚。十九岁到北京法源寺,依道阶法师受具足戒。这时,尚未出家的王虚亭常到法源寺访道阶法师,见法舫颖悟不群,就鼓励法舫读佛学院深造,并写信介绍法舫到武昌谒见太虚法师。
剃度出家后的大严,在武昌停留未久,禀明太虚法师,要到南京宝华山受戒,途经安徽省会安庆。这时,他北京念佛会的同修马冀平居士,任安徽省教育厅长,挽留他在安庆,要约集同修建庵供养。大严以尚未受戒,辞不接受。他到宝华山受戒后,原打算回武昌,但以宝华山上下的人都留他,他就在宝华留下来了。《太虚大师自传》于此也有记述∶
到宝华后,他的人缘太好了,从浩净和尚至德宽以下,两、三代的人都以他为宝贝,立刻把他做了浩净以下的第四代,管理事务,他的确也为宝华山效了不少的劳。但后来只民国十三年(一九二四年)在镇江重见过我一面,似为亲近宝华山不能不避开我,与我去远了,我也不复置问。
大严出家后的第三年,即民国十三年(一九二四年),他俗家唯一的儿子病故了,他的妻子安氏自然十分伤心,丈夫出家,儿子逝世,孑然一身,无所牵挂,即于民国十四年⒁痪哦迥辏退盖装哺p暇邮恳煌黾伊恕0彩铣黾液蠓喔盖壮黾液蠓缡担私砸源笱系某黾椅刀黾摇?span lang=en-us>
大严在宝华山,曾一度兼掌杭州的净梵院,但一直没有离开宝华。民国初年,他在陆军大学肄业时,曾患吐血症──自然是感染了肺结核,但休养一阵子也就痊愈了。民国九年(一九二○年),曾经发作过一次,亦经休养而复原。民国十五年(一九二六年)春天,又发作了,休养一段时间,已告恢复,医者告诫不能过劳。夏历四月,山中例行结夏安居,他要加入,众人劝他养病要紧。他自觉体力可以支持,坚持参加。不意因用功太急,不到半月就旧病复发。送到上海就医,疾已不可治。他自己却毫无惶急之意,从容预理后事,安心等待西归。七月中旬,他致岳父如实法师函云∶
严自春间一病,数月至今,未曾复我健康,福薄障重,忏之而已...培根(他俗家妻子,已出家)在南,极能相应,春间已朝南海,请勿置念。严色力衰弱,唯有专意念佛,求生西方。此间报缘,淡然视之。
由这给如实法师的最后一封信中可看出他安念生西的情形。延至民国十五年(一九二六年)夏历十一月二十二日,与世长辞,跌坐向西而逝,年仅四十一岁。
他在宝华数年,埋首经典,钻研佛理,亦尝升座讲经,惟无著作遗世。
(于凌波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