鉴真律师(西元688~763年)
发布时间:2010/10/20 佛史人物 标签:佛驮跋陀罗译师(西元359~429年)浏览次数:1624
鉴真律师,是我国唐代赴日本传戒并首创日本律宗的高僧。唐垂拱四年(六八八年),生於江苏省扬州江阳县,俗姓淳于,十四岁从智满禅师出家为沙弥,神龙元年(七○五年),从光州道岸律师受菩萨戒,景龙元年(七○七年),游学东都洛阳,继入西京长安,次年,於长安实际寺从恒景律师首具足戒。这两位律师都是当时的律宗大德。道岸(西元六五四~七一七年)是继承道宣的弟子文网(西元六三六~七二七年)大兴南山律宗於江淮的人(「宋高僧传」卷十四)。恒景(西元六三四~七一二年)初从文纲受律学,後来又到荆州玉泉寺研究天台止观,有名於时(「宋高僧传」卷五)。鉴真受了这些名师的熏陶,数年之间便通达了三藏教法。後来他又从融济研习道宣的「四分律行事钞」、「羯磨疏」、「量处轻重仪」;从义威、智全、大亮等钻研了相部律宗法砺的「四分律疏」。融济是南山道宣的高足,义威是道岸的弟子,大亮是法砺弟子满意的法嗣。这些师承关系和律学修养,是鉴真後来在传持律学上能有重大成就的增上因缘。
开元二十一年(七三三年),鉴真四十六岁。这时他已经学成名立,於是自长安回到扬州,先後十年间在江淮地区努力讲律传戒,声名远播,成为当时道岸之後独步江淮的律学大师。「宋高僧传」说他有著名弟子三十五人,各自倡导一方,共弘师教。他同时建造了许多寺院和佛像,书写过三部大藏经,又兴办救济孤贫疾病等社会事业,并曾亲自为病者煎调药物。在长期从事这许多活动中,他掌握了当时许多方面的文化成就,积累了不少实际的领导经验,团结和培养了一批有专门造诣的工技人才。这一切都为他後来东渡日本准备了有利的条件。
日本的学问僧荣睿和普照等,於开元二十一年随遣唐大师丹墀真人广成来中国留学。他们同时负有邀请中国传戒师东渡日本传戒的任务,乃先请洛阳大福先寺道璇律师(西元七○二~七六○年)乘了日本副使的船先行赴日,为正式传戒作准备。
到了天宝元年(七四二年),荣睿、普照留学中国已经十年了,他们始终不忘请师传戒的使命,为此做了许多努力。他们托宰相李林甫之兄林宗写信给扬州仓曹李凑,请他造船备粮,以备东渡,同时邀请了西京僧道航、澄观,东都僧德清,高丽僧如海,与日本同学僧玄朗、玄法同下扬州,访谒鉴真。这一年十月,鉴真正在扬州大明寺为众请律,荣睿和普照前往参见,恳切祈请东渡传戒。当时鉴真回答,日本是「有缘之国」,便问弟子们有谁愿意应请到日本国去传法。大众默然良久,无人对答。於是弟子祥彦说,日本和中国,隔著大海,路途危险,前往者很少能够安全到达,而我等「进修未备,道果未克」,所以大家不敢表示。鉴真说∶「为是法事也,何惜生命?诸人不去,我即去耳!」弟子们经他这样激励,祥彦首先表示愿意随师同去。接著表示愿意随去的有道航、思托等二十一人。
鉴真接受邀请,决心东渡之後,便立即著手筹划,於当年冬天进行造船及其他准备工作,其间得到了李凑的协助。到第二年春天定期出发之前,道航认为这次东行是为传戒法,去的僧人要求品行端严,提议不让如海等少学的人同去。这件事引起了如海极大的不满,便向淮南采访厅诬告道航造船入海和海贼勾结,因而闹出了一场大风波。经州官调查结果非实,只将所造的船没收,杂物还与僧人,如海坐诬告罪,荣睿和普照依例遣送回国。这是鉴真东渡第一次的挫折。
荣睿和普照因为没有达到目的,便让玄朗和玄法先回日本,他们二人在克服了许多困难之後再去恳求鉴真。鉴真便安慰他们,并表示要积极创造条件,以求达到目的。同时托人买得岭南道采访使刘臣邻的军用船一苹,雇得乘务员十八人,备办大量的佛像、经典、法器、名香、钱币、罗袱头、麻靴、粮食、药物、蔗糖等,和祥彦、道兴、德清、荣睿、普照、思托等十七人,连同琢玉匠人、画师、雕镂、铸写、刺绣、修文、镌碑等工手共有一百八十五人,於天宝二年(七四三年)十二月乘船东下。船到了狼沟浦就被恶风急浪打破了。这是第二次的挫折。鉴真和随同人员涉寒潮上岸,经过一番艰苦努力,修理了船再走,到下屿山住一个月,待得好风出发,拟到桑石山,又被风浪打坏了船,幸而人员没有伤亡,但水米俱尽,饥渴三日,得到当地州官救济,被安置於明州(今宁波)阿育王寺,那时是天宝三年(七四四年)的初春。这是第三次的挫折。
这时越州(今绍兴)龙兴寺僧众听到鉴真在明州,便首先请他去传戒;杭州、湖州、宣州(今宣城)各寺也都来请讲律,他依次巡游开讲授戒,然後又回到阿育王寺。有些越州弟子舍不得他出国,就向州官控告荣睿引诱鉴真要去日本,荣睿因而被逮,解送长安,途径杭州,以卧病假释医疗,经过许多周折,方得脱难。鉴真看到荣睿、普照二人备历艰辛,毫无退悔,深嘉其志,就派法进等三人到福州去买船,并置办食粮用品。他自己率领祥彦、荣睿、普照、思托等三十馀人离阿育王寺巡礼天台山,经临海、黄岩,想从温州到福州乘船出国。不料这时扬州弟子灵佑和诸寺负责人商议说∶「我大师和上发愿向日本国,登山涉海数年艰苦,沧溟万里,死生莫测,可共告官,遮令留住。」於是请得江东采访使下牒诸州,派遣差使,追踪拦截。鉴真於是在被严密防护之下送回扬州本寺。据「东征传」记载,当时诸州道俗,闻大和尚还至,竞来供养庆贺,独大和尚忧愁不乐,呵责灵佑,数月不见笑容,灵佑和诸寺负责人不断忏悔礼谢,始勉为开颜。这是鉴真东渡第四次挫折。
天宝七年(七四八年)春,荣睿、普照从同安郡来扬州,这时年已六十的鉴真仍然充满信心,重作东渡准备,积极造船,备办百物,一如天宝二年所备。扬州道俗,一再受到鉴真的启发与感动,发心随行的,有祥彦、神仓、光演、顿悟、道祖、如高、德清、日悟、思托等十二人,连同荣睿、普照共十四人,水手十八人,及其馀乐於相随的共三十五人。六月二十七日从扬州出发,至常州界狼山便遇风浪,後来至越州界三塔山和璁风山各停住一月。十月间再行启发,不久怒涛又至,在海上漂流十四日,经过无数险阻,竟被漂到海南岛的振州(今崖县)。在那里得到地方官员的护送,东行经万安州(今万),然後取道澄迈渡海至雷州。从此经广西的藤州、梧州而至桂州,在这里留住一年,然後受请赴广州。至端州龙兴寺,日僧荣睿以屡经艰险,因患重病,奄然迁化,鉴真哀恸悲切,送丧而去。至广州住了一春,又往韶州,停住开元寺。普照在这里辞别鉴真,向岭北去明州阿育王寺,临别,鉴真和普照执手悲泣。此时鉴真感慨过海传戒之本愿不遂,悼念荣睿之为法忘躯,葬身异域,加以受了旅途的热气,眼病突发,遂至失明,那是天宝九年(七五○年)。後经大庾岭至江西虔州,次至吉州,他的高足祥彦又死於船上。北行经江州(今九江)乘船到江宁(今南京),弟子灵佑远迎到栖霞山,旋即重返扬州,此番水陆往返一万馀里,费时最久,颠沛最甚。这是第五次的挫折。
鉴真最後的一次东渡是天宝十二年(七五三年)十月,这时他已六十六岁了。这一年日本遣唐大使藤原清河、副使大伴宿称胡(麻+吕)、吉备真备、安倍朝衡等到扬州来访鉴真,更请东渡传戒,他即毅然允许,乘日本使船出发。同行的有扬州白塔寺僧法进、泉州超功寺僧昙静、台州开元寺僧思托、扬州兴云寺僧义静、衢州灵耀寺僧法载、窦州(今广东信宜县)开元寺僧法成等十四人,藤州通善寺尼智首等三人、扬州优婆塞潘仙童、胡国人安如宝、昆仑国人军法力、瞻波国人善听共二十四人。带去的经像法物有∶如来舍利、弥陀、药师、观音、弥勒等造像,金字「华严经」、「大佛名经」、「大品经」、「大集经」,南本「涅盘经」、「四分律」,法砺、光统「四分律疏」,天台「止观法门」、「玄义」、「文句」、「四教仪」、「小止观」、「六妙门」等,定宾「饰宗义记」,观音寺亮律师「义记」,南山道宣「含注戒本疏」、「行事钞」、「羯磨疏」,怀素「戒本疏」、「比丘尼传」、「西域记」、「戒坛图经」等共四十八部。菩提子、青莲华茎、天竺革履及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、王献之之真迹行书等。
这次塔乘日本使船出发,事先做了周密布置,避免了道俗的拦阻,是时日僧普照也从馀姚赶来同行,十一月十五日由扬州出发,取道苏州黄泗浦东航,十二月七日到了日本九洲西南的益救岛,二十日到达九洲萨摩国的秋妻屋浦。日本天平胜宝六年(七五四年)二月一日到难波(今大阪),中国僧人崇道等赶来供养。四日入平城京(即奈良)日朝廷遣正四位下安宿王於罗城门外迎拜慰劳,引入东大寺安置。二月五日,先往日本作传戒准备的道璇和印度菩提仙那前来慰问。日皇的特使吉备真备宣读诏书对鉴真表示慰劳和欢迎,并请他就东大寺设坛传戒。同时又令僧都良办录诸监坛大德名单送进宫内,特授鉴真为传灯大法师。
四月初,在鉴真的指导下於东大寺毗卢遮那大佛殿前筑了一座戒坛。这座戒坛是依南山道宣的「戒坛图经」建筑的,但在第三重坛上安置著多宝塔,塔中安置释迦和多宝二佛像,则是鉴真依据天台宗的教理而有所改变。鉴真传戒时,日本的天皇、皇后、皇太子以下都次第登坛受菩萨戒;又为沙弥证修等四百四十馀人授戒;大僧灵佑、贤 、忍基等八十馀人都舍旧戒重受。这是日本佛教史上正规传戒的开始。後来他在东大寺大佛殿西方造了一所戒坛院,四方闻名来学戒的渐多。天平宝字元年(七五七年)日皇将故新田部亲王旧宅送给鉴真作为建筑伽蓝之用。鉴真即指导弟子们开工建筑,至天平宝字三年(七五九年)落成,这就是现在奈良日本律宗的本山「唐招提寺」。
鉴真从此在唐招提寺讲律传戒,极受日本朝野的尊敬。天平宝字五年(七六一年),他又在下野的药师寺、筑紫的观音寺各造戒坛一所。这两所戒坛和东大寺戒坛并称为日本三戒坛。鉴真的律学正宗南山,旁兼相部,所以日人尊他为南山系的第三祖,相部系的第五祖(凝然「律宗纲要」)。天平宝字七年(七六三年)五月六日入灭於唐招提寺,年七十六。他的遗体荼毗後,即葬在这寺东北角的松林中。在鉴真生前,他的弟子们为他所制的夹 坐像,至今还供奉在寺中的开山堂,视为日本的国宝。唐招提寺还藏有鉴真的「东征绘传」五个长卷,是日本名画家莲行为了纪念他们东渡传律而画的。
鉴真自从发愿东渡传戒,受了五次航海的挫折,第六次到达日本时,前後同伴已死去三十六人,道俗退心的二百馀人;只有他和日本学问僧普照、天台僧思托始终六渡,不顾生命的危险,经过十二年终於达到了赴日传戒的目的。一九六三年是鉴真圆寂一千二百年,中日两国佛教界和文化界同时举行了广泛、隆重的纪念活动,并互派代表参加,日本人士将鉴真事迹写成小说,编演戏剧。中国佛教界则在日僧荣睿示寂的端州地方(今广东省肇庆),建立了一座纪念碑。一九八○年,鉴真像回国探亲,在扬州和北京都受到中国民众和佛教徒的瞻礼。通过这两次纪念活动,加强了中日两国佛教徒和民众的友好关系。
鉴真和他的弟子除律学之外,对於天台宗义也深有研究,他们带到日本去的经典中以天台章疏为最完备。鉴真、法进、如宝、法载、思托等先後在唐招提寺讲说天台宗义(「唐招提寺t起略集」),因此,他们是天台宗传到日本的先驱者。鉴真对於建寺造像又富有经验,随他东渡的弟子如思托、如宝、法力等人都是精於塑造佛像的雕刻家和建造寺塔的建筑家。唐招提寺的佛殿、讲堂、食堂、文殊堂、不动堂、地藏堂、影堂、开山堂、藏经楼、钟鼓楼及各堂佛像,都是鉴真及其弟子们所计划建造的。唐招提寺之建立,成为後来日本佛教艺术的范例,平安朝以後佛教各宗大本山的佛殿建筑几乎都受唐招提寺的影响。
鉴真到日本时虽已双目失明,但他博通三藏,而且记忆力极强。公元七六○年,日淳仁天皇令就东大寺校正一切经论,因为从中国传到日本的经论,辗转抄写,误字不少,鉴真多凭记忆和理解加以校正。相传他在日本刊刻了戒律三大部。鉴真又通医学,精於本草。日本医药界遵奉为始祖。据日本史籍记载,当时日本人对於药物有不了解的,请鉴真加以辨正,鉴真以鼻别之,无一错误。藤原佐世所著「日本国现在书目录」中载有「鉴上人秘方」一卷,这是鉴真留在日本医学上的宝贵遗产。
鉴真弟子中多长於汉学诗文,这对於古代日本汉学的风行很有影响。其中思托的诗文造诣最深,他著有「鉴真和尚传」三卷、「延历僧录」一卷,可惜两书都散佚不传。与他同时的日本淡海真人元开所著「唐大和上东征传」则是依据思托的「鉴真和尚传」所载事实而写的。法进也有著作,今尚流传。
(施无畏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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